失宠（三）

“俾斯麦夫人，我不知道您是否已经知道了消息，但我想对您说，节哀顺变。”

元旦刚过，哥尔查科夫便匆匆上门拜访奥蒂莉亚，他一张口说出的话就让奥蒂莉亚手足无措起来：

“节哀？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夫人您还不知道，我们得到消息，普鲁士国王——驾崩了。”

奥蒂莉亚捏着咖啡杯的手指陡然一紧，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一条冰河，凉意从脚趾蔓延到全身，冰冷过后是针扎般的刺痛。她和国王的感情已经淡漠得不剩什么了，唯一所剩的只有玛丽这个结晶，以及某种形式上的靠山：“想来大使馆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再怎么拖延，这几日也该通知到你了。你有何打算？”

奥蒂莉亚摇晃着脑袋，这个重磅炸弹溅起的烟尘还在她脑中盘旋，她捂着额头，一时间不能回神：“暂时还没想到，我需要去出席葬礼吗？”

“理论上来讲不能，但我希望你能想办法争取去参加葬礼，改善和普鲁士宫廷的关系，进而改变你如今的处境。”

哥尔查科夫给奥蒂莉亚出的主意相当务实。奥蒂莉亚却觉得可行性不高：

“王后绝不会允许我去的。”

“摄政王那里有没有松动的迹象？”

哥尔查科夫自然看出奥蒂莉亚和威廉关系不佳，所以问得小心翼翼。奥蒂莉亚只能一阵摇头：

“可以一试，但绝不要抱什么希望。”

哥尔查科夫也有些无计可施起来，他的聪明才智极少放在男女之事上，只好又安慰奥蒂莉亚几句，然后告辞。奥蒂莉亚叹着气，派人去请裁缝来给玛丽做丧服，玛丽的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她不能不为自己的父亲服丧。

“国王去世的话，我也要穿丧服吗？”

等到下午裁缝来的时候，玛丽已经知道了国王去世的消息。裁缝为她量好尺寸，奥蒂莉亚给他加了些钱让他快些把衣服赶工出来。等到裁缝离去，玛丽才小声询问母亲。

“你可能还要比别人多穿几天。”

奥蒂莉亚怏怏不乐地揉着玛丽的小脑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玛丽她的生身父亲是谁。

“为什么呀？”

“因为国王他……是你的父亲。”

奥蒂莉亚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这个事实告诉了孩子。玛丽顿时呆若木鸡，小嘴巴合都合不拢了：

“什……什么？我的父亲是国王？！”

“是呀，很抱歉，玛丽，隐瞒你这么久，”奥蒂莉亚心疼地揉揉玛丽胖嘟嘟的脸颊，“可怜的孩子，都吓傻了。”

“不不，妈妈，那岂不是说，我就是公主喽？”

玛丽的小嘴简直要咧到耳朵根了，奥蒂莉亚无声地抽动着嘴角：

“所以根本是欢喜傻了吗？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傻女儿？枉费我还让你姓俾斯麦，你这脑子，简直愧对列祖列宗啊。”

“难道我不是公主？”

玛丽小嘴一扁，大眼睛里立刻汪了一泡泪水。奥蒂莉亚无奈地叹口气：

“是的亲爱的，这很不幸，但你的确不是公主。”

奥蒂莉亚手忙脚乱拿过一叠手帕，预感自己的女儿要嚎啕大哭了。

“那难道，我就是你这几天一直给我讲的私生女喽？”

玛丽的眼泪应声而落，奥蒂莉亚眼明手快，一块手帕糊了上去，

“快别哭了，你就是的。”

“呜呜呜！”

玛丽立即哭得地动山摇，粗糙如奥蒂莉亚都觉得她哭得实在是既不可爱又无美感，“我才不要当私生女！”

“是都是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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