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屈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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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的冬天远比普鲁士漫长，普鲁士此时已经是春意盎然，鲜花盛开，俄国的春天才刚刚蹑手蹑脚地从大地的缝隙中探出一点头，阴暗的角落里还残留着没化尽的积雪。不过不得不的天气总算不再如冬日那样阴沉沉的，湛蓝湛蓝的天空上飘浮起雪白的云朵，燕子不时掠过这蓝色的画面，植物肥厚的嫩芽悄无声息地钻出地面，阳光也总算能给人一些温暖的感觉了。

如此的好天气里，没有哪个彼得堡人不喜欢在街头散步的，沙皇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不会如普通群众那样，在大街上随意游荡，他有自己的皇家花园可去——夏园。那里风景优美，喷泉雕塑随处可见，沙皇喜欢在此打发闲暇的时光，这一次他又和副官托特莱本来此游赏，只不过还多带了一个奥蒂莉亚。

“夏园是彼得大帝亲自下令建造的。当初他想把这儿建成一座比凡尔赛更美的喷泉花园，你也是去过巴黎见过波拿巴的，你来说说，这里比起凡尔赛如何？”

亚历山大揽着奥蒂莉亚的香肩，指着还未化冻的巨大池塘询问她，后者强忍着冲动，不让自己一把把亚历山大的手拨拉开，也不让自己一脚把他踢到池子里。

“要我说那就是各有千秋，凡尔赛的风格和夏园全然不同，又要如何比较呢？而除却景观风物，能为一座园林增色的只有它的主人。陛下不妨拿自己和波拿巴比一比，心中便自有答案。”

奥蒂莉亚的回答让沙皇大笑起来，他轻佻地摸摸她的脸蛋，又吻吻她的手：

“夫人的回答真是深得我心。”

完全不想和他搞什么心有灵犀啊！奥蒂莉亚发出一声无力的干嚎，但这也只限于偷偷在心里抱怨，表面上她还得干笑着回应亚历山大的调笑。

绕过池塘，亚历山大一路向奥蒂莉亚指点着周围的景物。他当年也是尼古拉一世精心培养出来的，虽然在美色上不加节制，但学识教养一样不缺，给奥蒂莉亚讲起历史政治来头头是道，总算缓和了刚刚那尴尬的气氛。

“陛下的改革进行得如何了？”

奥蒂莉亚随口一问，引来了沙皇深沉的喟叹：

“若不是沙皇的权威足够强大，只有上帝才知道我们会在地主和农民的问题上落到什么田地。”

奥蒂莉亚并没有探究他国内政的兴趣，于是她开始四下张望，并且成功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地方：“陛下，您看那里。”

“怎么了？”

沙皇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光秃秃的草坪上突兀的站着一名正在值守的卫兵，他周围既没有什么建筑物，也没有什么重要标志，甚至一尊雕像也没有。这下沙皇也跟着奇怪起来。

“他为什么在草坪中间站岗？”

奥蒂莉亚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沙皇很快跟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问问他本人。”

“这是命令。”

然而卫兵并没有解开沙皇和奥蒂莉亚的疑问，他们得到了一个标准的俄式回答。沙皇和卫兵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支使副官去问问警卫室，为什么这里会有卫兵值勤。

“这个岗哨冬夏都有，至于在看守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只负责派人站岗，这是命令啊。”

警卫室的回答让沙皇很是郁卒。他恼火地让副官继续往上一层询问，但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是命令”，至于这命令最初是何人所下的，反倒不得而知了。

“这可真是俄国人的精神了。我听说三十多年前彼得堡水灾时，某个岗哨因为没有得到换岗的命令，所以就这么被淹死了。现在这情景可说是当时状况的重演的。”

奥蒂莉亚的评论并没有挽回亚历山大的颜面，他的脸都快和这青青草坪一个颜色了。可怜的托特莱本四处打听，最后好容易找到了一个知情人。

知情人是位已经领退休金的老仆役。他自承自己的父亲也是在宫中服役的仆人，曾经他年轻时随父亲一起路过夏园，就看见过那个岗哨。当时父亲轻声对他说：“他还一直站在那里，看守花卉。叶卡捷琳娜女皇曾经得知在这里一株雪花莲开得不同寻常的早，便下令说，注意别让人把它摘走。”

为了执行这道命令，所以夏园的草坪上就多出了一个哨兵。

事情水落石出，沙皇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他顺势撤掉了这个岗哨，但到底被扰了兴致，于是他没有继续在夏园闲逛下去，而是扯着奥蒂莉亚回到了宫中。他要用另一件乐事来排解自己的烦闷。

~~~~微波自取~~~~~~

“晚上跟我去看芭蕾舞吧。”

沙皇搂着奥蒂莉亚，把玩着她卷曲的金发，然后赶在她说话前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他的情妇中奥蒂莉亚算是眉目最妍丽的一个，但说话也是最不讨喜的。

嘴巴被堵着，不能说出拒绝言辞的奥蒂莉亚终于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她当然喜欢看芭蕾，但是和皇帝一起，那愉快程度一定会大打折扣。

刨除这些心不甘情不愿造成的小矛盾，奥蒂莉亚整体来说和沙皇相处和谐。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她和沙皇的关系，毕竟沙皇是个把每段恋情都写在脸上的人。再加上夏洛特的宠爱，他们对奥蒂莉亚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奥蒂莉亚在俄国宫廷里如鱼得水，普鲁士在欧洲战场上却不甚得意。奥地利不肯让出在意大利的利益，于是拿破仑宣布法国将援助撒丁。而一番较量后，奥地利在马让塔战败，因而被逐出伦巴第平原。他们虽然败北，但军队依然完整。法军虽然胜利，但倘若拿破仑要实现他的承诺——“从阿尔卑斯山到亚得里亚海都获得自由”，那接下来他还要面对一系列艰难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