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袭人有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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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贾母正房里,回荡着老太太愤怒的斥责声,袭人站在老太太身边,屏声敛气,恍若一尊无知无觉的泥塑木雕。才受了委屈的宝被老太君抱在怀里,不住心肝儿宝贝的叫着,等转脸过来时,便又成了黑脸。
雪鹤连同其他从林家来的下人,全都直挺挺的跪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喘。
哪怕他们是从林家来的老仆,在林黛面前有些特别,可在辈分最高,身份也最高的老太太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我那女婿也是个没成见的,竟然让你这种老糊涂都混上了船,真是叫我这把老骨头焦心!”
老太太跺着拐杖,眼角晶莹闪烁,“我家宝到底是妖怪还是恶人?来找他林妹妹又碍着你们什么了?竟这么千拦万拦地不许他进来,回头还要他赔礼道歉?!”
跪在最前头的王嬷嬷身子一颤,小声辩解道:
“回老太太,今儿咱们姑娘受了风寒,大夫说要卧床静养才好。咱们怕把病气过给了宝二爷,所以才叫人拦住——”
“那也是你们照顾不周!”
老太太闻言更来气了。
“既知道你们姑娘身子不好,为何不给她多穿几件衣裳,多带几个手炉去?等我那外孙女儿病了,你们才知道拦着我的宝!我就说儿上京,只带这么几个人定是照顾不周的,得多加几个才行,你看看,这才过了几天?我的儿就病了。”
雪雁低垂着头,咬紧牙根,几乎哭了出来。
黛昨日游园,跟着伺候的下人,正好就是她。
“看来林家也是无人了,竟派了这几个粗心大意的!要不是敏儿女婿亲自挑的人,我非要把这些个玩忽职守的东西都撵出去,再换几个忠心可靠的不成!”
最后总结一句,几乎把所有人的颜面都一扫而光。
宝颇不自在地在老太君怀里扭了扭,那几个拦门的固然可恶,可在他看来,倒也不值得被撵出去。况且,她们也是为了林妹妹好,算不得玩忽职守。
于是便嗫嚅着开口,尝试为下面几个林氏旧仆求情:
“祖母,说几句就算了。她们是林妹妹的人,林妹妹自会管教……”
宝劝着劝着,自个儿声音也低了下来,老太太更是充耳不闻,仍用拐棍指着下头的人骂:
“她们要不是儿的人,我才懒得管她们!儿如今年纪小,敏儿也去得早,这些个黑心烂肚肠的就以为自己能替主子拿主意了。刚才袭人都告诉我了,早上那几个拦住你的可不是因为儿生病,而是几个自以为体面的老东西,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了,就哄着儿立了个劳什子规矩,不许你进门呢!”
“可是后来,雪鹤姐姐不也替我开了门,还送了扇子么?”
贾母见宝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的酸楚愤怒,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宝当年可是衔而生的祥瑞,在珠儿死后,更是成了一家子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连他老子教训他几句都要挨骂,何况是一帮子奴才给他没脸?
自家宝又最是心软不过,好言好语求几句就能轻轻放过,等日子长了,那些奴才还不蹬鼻子上脸,踩在宝身上了?
不行,绝不能放任这种歪风邪气。
“哼,你不懂,那是几个老东西见事情闹大了,这才叫儿送个东西来哄你呢。你个傻孩子,日后也该长长心眼,别叫那些心里藏奸的东西骗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便捂住心口,一副心气难平的模样,这时袭人才慌了神,和鸳鸯一道弯腰顺气,劝道:
“您身子金贵,又何苦为这些人动气呢?便是把他们都撵出去自生自灭,也及不上老太太您一根毫毛啊。再说了,林姑娘如今身子不好,您再这么管教姑爷送来的人,姑娘伤了面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雪鹤眉头一挑,好家伙,这是在拱火呢,还是在拱火呢?黛这才来几天,也没和袭人有什么过节呀,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家姑娘盯上了?
明明她送扇子过去,宝都息事宁人了,那边老太太就要传人问话,不是有人故意从中挑拨她都不信。
又或者,袭人其实并不在乎什么黛,什么湘云,以极端手段维护自身利益乃是本性使然?只要有人占了宝便宜,便下意识地向老太太,又或是其他人告密?
……
果不其然,被往日旧仆这么一劝,老太太更是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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