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度芙蓉今又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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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晴雯妹妹怎么就胡诌了？这些个事儿，妹妹不是说得信誓旦旦么？”
雪鹤以扇掩面，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晴雯。
不管是四儿，还是芳官，都是荣府的贤德妃娘娘省亲之后才有的人，如今都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如何晴雯就能脱口而出？
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不是穿越，就是重生，又或者是哪个神仙看不过眼，提前给晴雯看了剧透。如今穿越已经有了，再来个重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真神仙嘛……迄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
然而下一刻，晴雯的回答就狠狠打了她的脸。
只见晴雯神情慌张地左看又看，见没人经过，这才把她拉到一处僻静地方，神神秘秘道：
“这……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要给姐姐说的事，还请姐姐不要告诉别人。”
“好说，好说，我这就发个誓。我要是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就让我嘴上生疮，脚底流脓，叫天上打个雷来劈死我。”
雪鹤小扇一摇，毒誓那是张口就来，反正晴雯这事儿本就诡异，她是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唉，姐姐你怎么发这样的毒誓？”
晴雯嘴上责备着，表情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凑到她身边悄悄耳语，“姐姐，你是个好人，我如今就实话说了吧，我是晴雯，却不是如今这时候的晴雯。”
原来是重生，正好和穿越凑个对仗。
“那日我死了，一缕幽魂飞上离恨天太虚幻境，到警幻仙子处应了名，就往阴曹地府去，没想到那判官看了生死簿，叫我又回来了……”
晴雯附在雪鹤耳边，将日后她如何被贾母赏给宝，如何发现袭人秘密，又如何病补雀金裘，以致于在病中被王夫人撵出去，死得凄凄惨惨的事情一股脑倾倒出来，说到动情处，难免又红了眼眶，洒下串串珠泪。雪鹤在旁听着，亦是震惊中带着三分惶恐。
惊的是这世上果真有阴曹地府，神仙妖怪，不全是个毫无超凡力量的地界。
恐的是这世上既然有天庭地府，那天地间也必然有其规则，单是生死簿一物，就记载了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寿数。她一缕天外而来的游魂，不在生死簿，亦不在警幻仙子簿册中，无论哪里都找不到记载，难道不会被人认成妖孽，然后一巴掌拍死？
她可是记得，那跛足道人、癞头和尚之流，可是会在宝被五鬼魇镇时现身，替荣府解除危难的。
想着想着，又从其中生出些复杂难明的情感来。
一时觉得荣府终非久留之地，林家也迟早要因为黛病逝树倒猢狲散，假如癞头和尚跟跛脚道士过来渡人，她不如抛下一切跟了去，说不准还能得个飞升正果。
一时又沮丧起来，盖因这两位真仙渡的都是红楼有缘人，她一个天外来客，不被打死就不错了，又有什么本事叫他俩收徒？与其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事，多攒些银子，多交些朋友，给自个儿留条后路。
总而言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期待有之，沮丧有之，惶恐与迷茫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教人无所适从。
也正在这时，细碎脚步从身后传来，晴雯立即住了嘴，回头望去。
“原来你跑到了这儿，难怪我找不着你！”
琥珀笑嘻嘻走过来，“这几日老太太得了几匹上好缎子，想给宝二爷送去。我想着你跟宝二爷一向要好，就让你去送，顺带也拿点赏钱。”
“这些个小蹄子，净会躲懒，连赏都不想得了。随便叫她们去个也就算了，何必一定要来找我！”
晴雯嘟嘟囔囔地站起来，到底跟琥珀去了。
……
自从那天晴雯跟袭人撕破脸，又跟她坦白真相以后，一切都隐隐变得有趣起来。
先是晴雯被鸳鸯发现暗自垂泪，接着老太太就允了晴雯继续在房里伺候，就连宝过来求人，老太太也没答应。反把身上带病的袭人叫来敲打了一顿，说袭人身为宝房里身份最高的丫头，就该一心一意地伺候宝，别老想着有的没的，挑唆着宝不学好。
“宝这才几岁？你就想着给他找人了？人都还没长大，再沾上女色，那还得了！我叫你过去伺候宝，是要你伺候好他的衣食起居，把那一屋子妖魔鬼怪压住，不是叫你去拈酸吃醋，给宝惹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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