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落何（十三）

“皇上！”

“绍儿！”

谢书安纵身抓住何嬷嬷的手，将她压倒在地。

瘫坐在地上的杨淑慌乱地爬过去接住了倒下的朱绍，颤抖地唤道：“绍儿！绍儿！”

“谢书安！”被压倒在地的何嬷嬷呐喊道，“你竟然背叛我去帮这对狗母女，你疯了！”

一旁的杨淑已经顾不上何嬷嬷的恶言，看着手上淌着的鲜血不断滴落在雪地上，急忙喊道：“来人！来人！”

门外是朱绍今早情急下同纪岚商讨安排得几名侍卫，听见园内的叫唤，即刻赶了进来，问道：“何人叫唤？”

见到园内的情景，侍卫惊呼：“娘娘！皇上！”

杨淑对着侍卫喊道：“快去宣太医！带皇上回隆德殿！”

转过头对谢书安说道：“谢书安，看好她！事完哀家要亲自定她的罪！”

说完，转身便带着朱绍离开。

谢书安眉头紧锁，担忧地去探朱绍的情况。

朱绍微微抬眼，悄声给了他一个眼神，似是安慰他‘我没事’一样，便消失在了月色中。

谢书安颔首会意，手中拳头紧握，起身将何嬷嬷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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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德殿内，守在前殿的碧娟远远便看到了五六个人影。往常回来的时候，本该只有两人，今日竟是连太后娘娘也来了。

她本是忙跪在地，等候着给娘娘和皇上行礼，怎知待人一走近，她才看清了受伤的皇上。

“还跪着干嘛？快起来帮忙！”杨淑冲着脚边跪在地上的碧娟吼道。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朱绍抬进了内寝，待赶来的太医给朱绍上好药后，这才各自离去。

好在朱绍只是伤到了肩膀，刀口不深，几日便能正常活动了。

“绍儿，”杨淑坐在榻边看着靠坐在榻上的朱绍，握着她的手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绍这两日流了太多血，此时嘴唇毫无血色，虚弱地说道：“其实，这阵子，儿臣同谢总管就发现了何嬷嬷的异样，只是因为顾及到何嬷嬷在母后身边侍奉多年，手头未有确凿的证据，不敢轻易告知母后，怕届时反倒成了挑拨离间。”

她装模作样咳了几句，继续说道：“谢书安虽是何嬷嬷的人，但他知晓何嬷嬷此计不长远，遂选择了与我一道。今夜我们跟踪何嬷嬷的踪迹，这才匆忙赶去了梅花园，怎知还是晚了，好在母后没有受伤。”

接着，她垂首蹙眉，面上带了满满的自责，痛心疾首道：“儿臣虽是担忧母后安危，然擅自调查此事实乃逆反之举，儿臣自省向请罪。”

那时朱绍和谢书安同时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两人是否在暗中私联，杨淑本有意追问此事，但现如今朱绍竟主动全盘托出，她在追问下去倒显得是她不解风情了，只好柔声回道：“傻孩子，母后怎么会怪你呢？”

既然朱绍现在还没有逆反，谢书安也站在她们这边，那此事杨淑便暂不追究了。

两人说了会话，已是夜半。

杨淑交代了碧娟要如何好好照顾朱绍后，便也回了清安殿。

不稍一会儿，一道朱红色的身影自殿外快步走来。

他抬眼见内寝还亮着灯，两步并一步地阔步走进，在要越过屏风时陡然后退一步，驻足而立，问道：“你……我能进去吗？”

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榻上望着房梁的朱绍闻声应道：“进来吧。”

内寝中燃着太医带来的安神香，窗边开了一小道缝，放着碳炉正在烤着。

朱绍藏在里衣下的右肩包着一层厚厚的绢布，青丝散落下肩上，面上带了些憔悴，望着进来的谢书安。

“你怎么样了？”谢书安才刚踏进内寝，便开口问道。

朱绍左手掀起里衣右边的领口展示了内里的绢布，说道：“肩膀伤了一小寸而已，没事，几日便好。”

谢书安走到榻边，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当时明明能躲开的，为何不躲？”

朱绍单手将领口整理好，解释道：“我故意的。我当时就突然想赌一把，用苦肉计，让她慌神。事后无论如何怀疑我们，只要我借此证明我的立场，她就是再多措辞也不该继续怪罪我们。况且，这样一来，我们才有机会将她们两人分开。”

“杨淑根本不在乎你死活，她只在乎她自己的利益。”谢书安心里闷了口气，劝道。

朱绍垂眸，眼神迷离左右，平静地说道：“我有分寸。只要她现在还需要我，我对她来说就还有价值，还不能死。”

半晌，两人没有再言语什么，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只有碳炉中发出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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