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九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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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光一行人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阿凉的压力。青学众人不好意思在她本校面前差遣她，便让活动负责人提早为她放了假，希望她多去校园里逛一逛。

青学的升学率也好、社团活动规模也好，都算不上顶尖。但它的自然环境却是打败了众多学院，最后成为了被公认“最教人心旷神怡之地”的。这次的学园祭举办得很隆重，就连走道两旁的树上都按不同风格挂上了坠饰。这样一路走来，伴随着各式的吆喝嬉笑声，让人有种仿佛置身童话中的错觉。

忍足侑士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束起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来回晃动，又听见她对池田突然提出的“想要去看话剧”表示赞同，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少女早就换下了那身让人移不开眼又恨不得将她藏起来的猫耳女仆装，大约是学园祭时没有硬性规定着装，她便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随着她步伐的移动，那长长的裙摆也好似有了灵性一般，每每飘起的弧度都旖旎得不可思议。

他记得她在邮件中说过，她并不喜欢长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跑动起来非常不方便。他知道虽然她表面上对那一段黑暗往事可以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内心根本没有忘却。非但如此，她就像一只固执的小兽，死死地抱着自己，不肯接受来自外界的任何一点治愈。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谁，而在竭力地勉强着吗？

“话剧我没怎么看过……诶？以前的学园祭也没有这样的活动呀……真的吗？那我等会一定要去后台看看……”

带着笑意的轻柔嗓音从前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忍足瞥了一眼走在他身旁不知在想什么的迹部，又看着早就凭借跳跃优势挤到少女右边的岳人，突然觉得也许和凤长太郎他们留在咖啡厅内才是正确的决定。

反正他对阿凉又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实在不必要跟着这么多人心照不宣地凑在一起去看什么话剧表演之类。最重要的是在他身份暴露之前，少女对他也着实是太一视同仁了点，这多少也让他觉得有些郁闷。

看着岳人拉着她的手努力想要吸引她注意力的样子，忍足心想，还好——还好他不喜欢她。

他们是在邮件里无话不谈的知己，这段关系可比什么爱慕者之流稳固多了。

话剧表演是在大礼堂内，因为他们去得有些晚，前面及中间的绝佳视角位都被占了，只剩下靠近两边音响的角落还有稀稀疏疏几个位置。不过他们虽然去的迟，却正好赶上上一个独唱完成，而下一个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有她在青学认识的朋友参演的节目。

这一行人中估计真正有些兴趣的也只有阿凉一个，所以当她提出就站在边上看一会的建议后，没人反驳着就通过了。

话剧的名字叫《扑火》，忍足在内心吐槽这一看就是文艺片的类型，可就在开场后数秒内，他沉下了眉眼。

尽管服装粗糙，人物关系弱化，就连台词也被改了许多，但他还是一下就发现了这部话剧是改编自她的《于沉默中》。

她的这部品曾在评委组内产生过轰动，可因为她缺席决赛，慢慢的也没有人再提起过她的名字。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回忆起……想到这里，忍足微微偏头将视线定格在她的侧脸上。舞台上的灯光忽强忽弱，旁白也在继续，而她的神态却没有半分变化。

《于沉默中》其实是个非常简短的故事，全篇自白，第一人称视角倒叙。从开头的期待到最后真相揭开之时的惊愕，揭示了一位已经死去少女的一生。

“我相信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他会站在那个我终于能够达到的地方，朝我微笑。”

“而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放下所有矜持与不安，勇敢地朝他飞奔而去。”

转折点的台词念得情感充沛，迹部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发觉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地擦拭眼泪。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平心而论，这个改编谈不上出色，弱化了太多的细节，仅仅是把少女的爱恋线突出。

这在他看来，还不及原的十分之一。但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人人都爱看。他们不问缘由，不求前因，仅仅只想要一个结果。

他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闷，便同忍足打了个招呼，径直朝外走去。

场馆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他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感到有人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肩膀。

“偷偷溜出来也太不仗义啦。”

含笑的眼眸，上翘的嘴角，还有那薄裙下掩盖不住的曼妙身姿。

迹部忽然的感到一阵愤怒。

它并不汹涌，也似乎无关紧要。但确实盘踞在他心口，慢慢的、一点一滴的腐蚀着他的神经。

“你不必取悦任何人。”

还未成熟的少年，身量在慢慢地蹿高，青涩的脸上似乎已经带上了男子特有的魅力。他是骄傲的，拥有旁人艳羡的容貌和远不可及的家世却依然凭借实力赢得了全校的尊重。

天之骄子，不外如是。

“被你发现了？”

阿凉有些挫败地低下头，“都怪迹部君太难接近啦，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声音娇娇怯怯的，眼神也很无辜。即使他知道这是个一戳就碎的谎言，也不忍叫她失望。

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着某种随心所欲的权利，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爱恨。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所谓的权利不过亦是他人赋予的，是剥去所有光芒外壳后仅剩下的东西。

而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给予他拒绝的权利。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避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你有想去玩的项目吗？走吧。”

“真的吗？”

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水汪汪的眼睛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我想去刚才经过的小吃路！我还想去鬼屋！你都陪我吗？”

太近了。近的好像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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