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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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琇琇那日上街时虽满街空旷，却还是没发觉有人在一旁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那人便是觅心。

觅心一向与吟歌交好，可以说是与吟歌一个鼻孔出气。

她的相貌在栩芳楼一般，每月赚取的银钱不多，日子过得相对拮据。吟歌与她是同乡，出于同情常给她买些胭脂水粉、首饰衣衫，觅心则会替吟歌多做些活来报答，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便渐渐亲如姐妹。

而今年冷琇琇意外当选花魁，她心中为吟歌感到愤懑不平，每年的花魁选举吟歌都是第二，落败于单绮澜是情有可原，屈居第二那也是风光无限。可好不容易熬走了单绮澜，却又输给了冷琇琇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冷琇琇寻常都是第三，但这次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超过了吟歌。她坚信是冷琇琇使了手段，感同身受地替吟歌感到耻辱，恨不得亲手替吟歌教训一番冷琇琇。

在军营时，觅心得知吟歌的死讯后在一位将军面前失了态，因而被赶了去做杂役。

甘宥之堵住何远的那晚，她同样趁乱逃了出来，军妓有士兵看管，做杂役的只有管事的看管，于是相对而言更为容易脱身。

那日传来甘宥之屠城的消息，通州百姓都陷入了恐慌，她那时也恰好身处街市，在某个街角瞧见了冷琇琇。

她心中层层堆积着对冷琇琇的不满。

那晚分明应该是冷琇琇去伺候甘宥之的，为何最后成了吟歌？最后吟歌白白送了命，而冷琇琇却得到了何远将军的庇佑。

为何吟歌那样轻易地就死在了甘宥之手里，冷琇琇却能一次次从甘宥之那儿死里逃生？

为何所有人都还困于军营不得自由，冷琇琇却能安然重获新生，甚至还有闲心上街？

觅心越想越是怒火中烧。

但那日街上实在是没什么人，她不方便紧跟，一旦打草惊蛇，她担心冷琇琇会偷偷离开，若是如此，再想要查到她的下落就难了。

她选择了不动声色，哪怕心里早就想将冷琇琇亲手撕成几段，但还是要隐忍。

她在同样的位置蹲守了好几日，可冷琇琇没有再现身。想来也是，出了屠城那样的事，寻常人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出来了。

于是她开始去城门附近晃悠，只要冷琇琇没有出城，她就还有机会。

这几日街上虽零零散散多了几家摊贩和开门的店铺，但总的来说仍是一片萧条。

此外，这几日书院下学也都早得很，何方在每日来回的路上发现城中有了些许疑似朝军的踪迹，他猜想是有残兵聚集起来了，随时会有行动，于是他急忙赶去大营想要将此事告知二哥手下的将军。

可人还未赶到大营便见到路边有厉军的尸首。

他预感不妙。

“何方兄弟……”草堆中传来一声叫唤。

何方一个激灵转身，目光四下搜寻着是谁在叫他。最终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将军，正是那日想要杀了冷琇琇的那位。

何方心下一沉，看来自己来晚了。

“你怎么伤得这样重？是谁伤的你？”虽说心中有几分数，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两句。按照他在城中发现的踪迹，朝军残兵数量应当不多，缘何会将这位将军伤至如此地步？

这将军伤得挺深，说话全靠那吊着的一口气：“是朝军，他们的残兵许是见甘宥之带走了大多将士，大营人手不足，便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趁着甘将军回来之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能感受得到，他们每一个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可我们实在是难以抵挡，才几个来回便被打散了。”

何方替他捂住出血最严重的伤口道：“我带你回去疗伤。”

将军推了推他：“别管我了，你不是军中之人，不必为我们做这些，你能想着来通风报信已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你只需要安然躲好，若是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再出手相助也不迟。若是叫朝军知道是你与何将军兄弟二人里应外合攻下的通州，他们定是要与你拼命的。”

何方沉思，这将军说的言之有理，眼下厉军占下风，自己不通武艺，亦不甚熟知兵法，况且这些朝军残兵都是以命相博之徒，就算是略懂些兵法也无法做到绝地反击。他不能死在这里，只能狠心离开。

返回家中的路上，他一遍遍反复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十分确信，所有看到他的朝军都已死在了火场中。

他没注意到的是，他已被一行人跟上……

觅心蹲守了好几日，虽未能再见到冷琇琇，但终于找到机会见到通州大营中甘宥之手下的一名将军。

她不敢去甘宥之面前挑拨冷琇琇的是非，那个男人她也害怕得很。她确实想为了吟歌报复冷琇琇，却不想因此葬送自己的一生。若是她能通过那位将军推波助澜一番，试探出甘宥之对冷琇琇是否还有兴趣，岂不事半功倍？

突然，她想到自己也是从军营中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了是否会被抓回去？

罢了，于他们而言，她哪有冷琇琇重要？若是他们连冷琇琇都不在意，便更不会在意她了。若他们也要将她一同抓回去，那她好歹提供了冷琇琇的下落，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她硬着头皮凑了上去，用尽浑身解数才说服驻守的那些士兵将她放行。

如愿见到那位将军后，她盘算着靠自己的舌灿莲花说动他。

但那位将军对她的话并不太在意，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朝国残军。况且他猜测甘将军已经不把这个女子放在心上了，虽说将军起先的确生气，但这么久过去了也并没有再大张旗鼓地下令找人。一个女人而已，甘将军要做的都是大事，没有功夫浪费在一个妓女身上，待事做成了，身边有的是各式各样的女人。

觅心不依不挠道：“甘将军不愿浪费时间，这不代表着他不想见到冷琇琇。若是您抓到了冷琇琇，将其献到甘将军跟前，这不就是替甘将军节省了时间和精力？将军您如今留在通州大营也无事，不如花点时间去将那冷琇琇顺手抓来。届时甘将军究竟是要冷琇琇伺候还是要处置她，这些都与您无关了。在甘将军眼中，您惦记着他的心事，您是个有功之臣，仅此而已。”

这位将军心中承认觅心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眼下他还要处理朝国残军之事，属实无暇顾及冷琇琇。他暂且将觅心打发走，至于冷琇琇的事情便延后再说，反正她横竖都还在通州，若是甘将军问起了，他再去找人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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